【專訪】《出租家人》導演 劉偉恒/文:王冠豪GARY(電影朝聖)

上次訪問劉偉恒導演(Benny)已是6年前,當時我是網台節目《上戲接下戲》的主持之一,與影評人葉七城邀請Benny傾談他當時的新作《某日某月》,他也是節目最後一位訪問的嘉賓。這6年,Benny拍了兩部由別人編劇的電影,新作《出租家人》夥拍兩位年輕編劇再執筆,以「出租家人」這盤生意做切入點,看見一個疏離、有形(無形)無實的家庭現實,但同時在發掘人與人之間一份無價的善良。善良、純真、念舊⋯⋯是劉偉恒電影的一種特質,新作仍有這些很「劉偉恒」的感覺,但自首部作品《王家欣》至今就快10年,當中的經歷和心路歷程或多或少都會造成改變,變化也見於電影中的關節骨兒。

一.導演最重要的是世界觀

「你要經常問自己你的世界觀是什麼?」這是吳宇森導演給Benny的導演箴言。

當年張家振帶Benny拍《赤壁》,他在一次食飯期間冒昧向吳宇森導演表示很想做導演,並向他請教導演是怎樣煉成的。吳宇森說第一要懂剪接,因為節奏是整部電影的命脈;第二是世界觀,「你要經常問自己你的世界觀是什麼?」這點對Benny影響很深。

「無論是創作電影、劇集、在報章寫專欄、在電台做節目,都是記錄我當時對於這個世界的某些看法,或者很想做的事。譬如《王家欣》,我覺得大家開始忘記90年代,一個輝煌和純真的年代,《某日某月》也是,所以我就在這裡落筆,告訴大家那個年代的純真。來到《出租家人》,這個世界經過翻天覆地的改變,疫症、社會事件,女兒也長大了,亦開始面對屋企人的生離死別,譬如我爸爸在拍攝《焚身》時離世,以為有些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,但正如周家怡所講原來是有限期的。於是我會想,如果有機會再創作,是否要將我對世界的看法,即家庭關係很重要、愛很重要、人與人之間相處的關係很重要,都將這些元素放在電影當中?《出租家人》條橋就這樣生了出來。」

家與愛是一個老生常談的題材,有些人會覺得老土,但對Benny來說是永恆的真理,是值得不斷探討的題材。

「大家可能都會覺得電影都係嗰啲娘嘢囉,但我都堅持去拍這個題材。我經常說笑地講,人大了去殯儀館多過去飲,每一次去安息禮,我就會問為何以前不多找這個人?永遠如是,某間店結業,就會問為何之前沒有光顧。於是我就由對這個世界的某種看法開始寫《出租家人》這故事,找兩位年輕編劇的原因是想知道後生仔的看法,我希望可以拍一個比較年輕的故事。」

二.關於編劇

在Benny的五部作品中,他特別提到一部他沒有參與劇本的作品《你的世界如果沒有我》,此片在大陸拍攝,對他來說是另一個啟發點。

「《你的世界如果沒有我》是一個由零開始並非由我創作劇本的電影,但我因此開了竅,導演應該可以拍其他東西,別人寫的東西一定與自己不同,拍完這部戲後我很滿足,發現原來是可以的,之後拍《焚身》又是另一個嘗試。」

《出租家人》找來年輕編劇章彥琦(Ashley)和黃穎匡合編,這次沒有像《王家欣》和《某日某月》一樣找太太王沛然合編,原因是她忙於照顧女兒,但二人其實都有故事共同創作中。在分工方面,Benny也刻意讓兩位編劇主導。

「我用導演的角度去看大方向的處理,演員、橋段、佈局……落筆我刻意叫二人去寫,因為我想寫屬於他們年代的語言。我經常覺得自己的東西開始娘,那就不如由兩位新編劇去操刀。究竟這代年輕人如何看屋企,片中的陳家樂就是他們的世界,唔friend咪搬出嚟住囉,瞓工廈囉,點解要挽回呢?但我就不同,覺得大家哪有隔夜仇㗎。當中兩代人截然不同的想法,就正正寫在劇本入面。」

Benny藉着與Ashley和阿匡的合作了解年輕人的愛情觀、世界觀,當中各自放自己的東西落劇本,一路寫一路平衡。

「這方法亦衍生之後的《反起跑線聯盟》,我開始有自己的團隊,朱鳳嫻導演做我的編審,另外3位編劇都是年輕人,這樣可以有不同的章法。回看《王家欣》或《某日某月》是很單向的,很劉偉恆那些東西,但我不可以一世都賣這些東西,所以這樣的合作是很好的。」

三.世界不會這樣 但應該這樣

受大環境的影響,近年不少電影也反映了低氣壓的情緒,但Benny的作品卻找不到傷痕,有的是久違的純真。

「記得我入行前,媽媽很擔心我太天真,因我很容易相信人。快50歲了,我經常都在信與不信、被出賣或者信就信到底的掙扎當中找尋答案,再加上宗教信仰,我覺得選擇相信人是好事來的。這個世界有很多黑暗面,有不少導演擅長拍這類題材,亦都拍得很出色,但我不想相信黑暗的東西,可能我為人父親的關係,我都想女兒知道我疼錫她,並不想她將來覺得父親是一個壞人,所以我寫的電影全部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,條街有咁多24味賣,可唔可以飲檸檬茶呢?」

Benny提到早前與周家怡講到這話題,她說了一句讓他感動到想哭的話。「我哋都要感恩,我哋有一個環境俾我哋去做好人」,周家怡這句話對他有很大啟發。

「潛臺詞是有些人想做好人都不能,這個論述已被港產片拍了出來,像《無間道》的劉德華,想做好人但做不到。我不敢說自己是好人,但原來有一個環境給自己去做一個正正常常的人,其實已很值得感恩。在這樣的環境之下,仍然有人讓我拍這電影去講人的好,其實真的很難得。可能大家在成長過程中會有很多不開心的事,或者有些經歷不想再想起,但當中有愛的存在,這也和我的宗教信仰很有關係。」

Benny喜歡昔日UFO製作的電影,例如《嫲嫲帆帆》、《新難兄難弟》等,這些電影的世界很溫暖,真實世界未必是這回事,但大家可以一起去做好。他在訪問中特別提我要看他在報章的專欄,當中談到他的世界觀,這一段可圈可點。

「我寧可選擇相信身邊每一個人都是善良,口出的都是真言,總好過選擇相信全世界都是壞人,所說的盡是謊言,那樣活在世上,實在太痛苦了。」

天真?但在這個世界行天真這條路,前面是荊棘滿途,要承擔不斷被欺騙出賣搵你老襯的風險。想起日劇《同一屋簷下》大哥達也的感嘆,為何幼稚園教的道理都是最難實踐的?願意實踐的人,其實是需要勇氣的。

四.建構角色

《出租家人》寫了很多稿,主角兼監製曾志偉也給了不少技術上的意見。人物關係主要由三位編劇建構,當中的默契是避免將故事說得太白,也要小心處理「出租家人」一些本質上的爭議。

「出租家人很容易會跌入道德的爭議,這樣做對不對呢?欺騙人對不對呢?我們需要小心處理,我們不是要探討出租家人的對錯,而是要借這條橋去講5個人的人生。」

角色關係的留白豐富了觀眾的想像空間,也增加當中的曖昧性,例如周家怡和陳家樂之間的關係,二人各自屋企發生過什麼故事?電影選擇抽離一點沒有詳細交待,但有時無聲勝有聲,故事的闊度因而提昇。Benny特別強調當中的magic。

「家怡和家樂認識的曾志偉是失去記憶後樂於助人的曾志偉,相反在恬妞心目中,他是趕走兒子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老公,現在我𠝹開了他的人生,無需交待之前發生何事,就由這一分鐘開始,你見到他是好人就由得他做一個好人,這也是為何恬妞沒有叫醒曾志偉的原因,他現在是一個天真並且忘記做錯事的父親,那就讓他一直做落去吧,這也是我想表達的價值觀,原來人真的有機會可以做返一個好人。」

至於家樂與母親的關係描寫也可圈可點,究竟他原諒了母親,還是仍放不下童年的創傷?

「即是片中究竟家樂有沒有向母親的Facebook撳邀請鍵,我剪片的時候就決定這樣處理,家樂望着電腦沉思然係將電腦蓋上。這一段可以有不同說法,包括家樂會不會擔心破壞母親現在的家庭?再退後一點想,這也是片中家樂開始對其他人懂得體諒的轉捩點,不像以前的唯利是圖,我希望留些空間讓觀眾消化。」

五.關於演員

《出租家人》的演員陣容值得一記,無論是資深的、年輕的,也有不少久違的熟悉面孔。先講Benny近年的最佳拍檔周家怡,除了《出租家人》外,二人還合作了兩輯《反起跑線聯盟》電視劇。Benny不諱言一直希望與家怡合作,對於這位女主角,他說凡事不要只看表面。

「家怡之前在《無雙》、《瑪嘉烈與大衛》等作品都飾演硬朗的角色,所以我邀請她演母親時會怕她不接受,誰知她即刻應承,因為她未演過單親媽媽,覺得有挑戰性,而我就最喜歡叫人演一些未試過的角色,所以之後才有《反起跑線聯盟》,她演一個性格溫柔的母親。她對演戲有極大的追求,包括她仍不斷上堂,也很在意自己演得好唔好。」

Benny與家怡這3年不斷有合作,慢慢建立了一種默契。

「我並非一些長於光與影的導演,我喜歡拍感情,拍人的情緒和關係,我與家怡可以很細緻去了解一個角色的人生和心態,可以與她傾很多東西,所以她會了解我的想法,她是一個很難得的合作夥伴。」

至於陳家樂,與周家怡一樣不要看表面,真實的家樂並非像《不日成婚》或《幸運是我》的角色般吊兒郎當,而是一個追求挑戰和進步的演員。

「我第一次見家樂時,他講過一番說話,大意是要求我給他一點難度去演,當時我被他的話嚇了一嚇。他入行已超過十年,都想在演員路上有突破,我叫他在戲中放膽去做想做的,因為他的角色在整套戲入面是最闊的,由一個對世界懷疑的人,到後來開放心窗與人建立關係,從唯利是圖、自我中心到大愛,我叫他盡量拉闊去演,前面和後面的演繹越不同就越好看,而他也很用心去做。」

Benny提到家樂喜歡與他討論角色的心路歷程,當中的討論也會在戲中實踐。

「他有些段落演得很好,譬如有兩場推銀仔的段落,一場是他用來消磨時間,他有一種演法,後來他的公司結業,他回去消遣時又有另一種演法。還有聖誕節一段,很簡單一個shot,他往窗外望,那刻是一個變善良的家聰,那眼神,還有回答曾志偉的對白,都是另一種演法,他演到那個闊度出來。」

恬妞與曾志偉的組合也很有新鮮感,特別是恬妞,已很少見她在香港電影中演出,上一套已是2019年客串的賀歲片《如珠如寶》。

「我直頭不知道恬妞姐仍有演戲,我很喜歡《他來自江湖》,如果她肯回港演出就不得了。這次是志偉哥親自帶劇本邀請她演出,她好鍾意個劇本,即使返香港要隔離21天都願意來演,記得我親自送飯去酒店給她,演一套戲要隔離21日,我超不好意思。」

恬妞與曾志偉兩位都是好戲之人,兩種截然不同的演法,對Benny來說是大開眼界。

「恬妞姐是一個性情中人,她的演法和志偉哥是完全兩種玩法。志偉哥有老練的技術,恬妞姐有豐富的情感,是一個freestyle與會即興玩法的演員,我們要煲起她,有時家樂家怡都會一齊煲,她很快就會水滾。當然志偉哥都好勁,他會用另一套方法與恬妞姐戥返勻,其實看他們幾場對手戲,我真心在看表演。你可以細心留意一下,第一場,恬妞姐知道兒子的死爆發激烈的情緒,志偉哥只做了一個動作,將電話好慢好慢好慢放低。第二場到恬妞姐挨住志偉哥慢慢去世那幕,志偉哥的眉宇間是震的,他用功力去演這場戲。你看到這兩位演員並非互相搶戲或者鬥激鬥咆哮,他們知道如何讓人看到一場好戲,這就是好的演員,在現場看他們表演是一件賞心樂事。」

除了上述幾位主角外,電影的客串名單也有意思,例如石修與方力申這對玩味的父子組合、元老車神洪松蔭也來客串演醫生,還有《壹號皇庭》的劉美娟、《他來自江湖》的梁愛、「金輪法王」張雷⋯⋯ 久違了的面孔,都盛載了回憶。

「修哥(石修)就好明顯因為找了方力申,松哥(洪松蔭)是我的恩人,他是我的激勵大使,在我人生中很多黑暗不如意的時光,他就是坐在我身邊與我傾偈的人。劉美娟已識了很久,我問她有沒有興趣客串,不過要演方力申阿媽,她說沒問題就來客串玩吓。愛姐(梁愛)是我很敬重的一位前輩,我在電台做訪問時認識她,她是一位很「雷」的老人家。我與雷哥(張雷)亦師亦友,我們久不久都會有聯絡和見面,他在戲中只出兩三場戲,但他掟紙飛機一場已搞喊一些人。我覺得要好好珍惜香港這一代的演員,希望在我的作品入面留下有他們出現的畫面。」

六.Framily

《出租家人》的字幕常出現一個英文字Framily,因為這個字,Benny幾乎每次分享都被觀眾質疑唔認真打錯字,每次他都要花唇舌向觀眾解釋。事實上,Framily是電影的主題曲名字,也是電影的關鍵字,這首歌的出現彷彿是陰差陽錯,但卻是天注定。

事緣年多前電影剪了rough cut,當中一段montage的音樂不知如何是好,負責音樂的黃艾倫和Janet(翁瑋盈)覺得放音樂很奇怪,放歌也試過幾首,當中包括《浪子心聲》。

「《浪子心聲》放過Sam哥許冠傑的版本,陳家樂都唱過一次,他其實唱得OK,不過歌詞只得第一句「難分真與假,人面多險詐」配合電影,後面完全不對題。」

其後Benny邀請蔡一智看試片,看畢後問他對沒有音樂那段的意見。蔡一智那刻攞起電話叫他聽一首歌,那就是《Framily》的原型。

「當刻我與太太和監製都呆了,歌詞有95%是電影想講的訊息。阿智解釋歌曲是從一個歌星和歌迷的關係去開展,很多人雖然沒有血緣關係,但可以像屋企人般親近,譬如草蜢現在有一兩位助理是從fans開始跟到現在變成像家人一樣,他有感而發寫了這首歌,而歌曲用在我套戲又剛剛好。」

Framily是Friend與Family二字的合體,解作像家人般親近的朋友。「Framily這個字好適合形容片中的5人,他們沒有血緣關係,但卻像一家人般親近。」

七.關於場景

關於拍攝場景,原來第一場已有遺憾。

「第一場天台戲在金鐘道政府合署的頂樓拍攝,天台有條香港飛龍,我們千辛萬苦book到該處拍攝,但上去排戲時奇怪條龍沒有著燈,後來才知燈不是每晚都開,但我們原意想飛龍著燈,最後只能在後期做上去,但已不是我們想要的效果。」

汀九是片中的主景,但天公不造美成了另一個遺憾。

「汀九那幾場戲,無論是恬妞姐攬住家怡喊,在沙灘執貝殼,以至家樂和志偉哥在露台傾心事,其實我希望可以拍到藍天白雲,因為可象徵他們變成了一家人,但奈何拍攝當日天陰兼翳焗,沒辦法捕捉到想要的環境,是拍攝過程中的美中不足。」

Benny希望能透過電影記錄香港的人文景致,例如開段的排檔,是在佐敦寶靈街取景。但礙於時間,有些原本打算拍攝的段落無奈需要作出折衷。

「我本來想拍一場,那是恬妞姐生病的時候,與志偉哥坐van仔,倆口子在香港街道上買餸搭車的段落,但後來因為不夠時間,改為志偉在屋企照顧恬妞食藥飲水的戲份。」

Benny感謝負責搵景的製片組,特別喜歡他們找到那間近水灣大屋。片中有個反拍鏡,電影是短短數秒鐘,背後是劇組在海中小艇搖了數個鐘,目的就是要拍大屋的大wide shot。

八.初次拍飛車

Benny在《出租家人》首次拍飛車場面,他以大開眼界來形容這次拍攝經驗,他感謝飛車顧問錢嘉樂和錢家班,從前期預備到實戰拍攝都非常專業和認真。

「我以為飛車戲最多飛兩部而已,誰知有幾十部車。前期已很認真,譬如開很多次大會,一班武師界大佬,例如鄧瑞華前輩,站在那裡聽嘉樂哥指揮。排戲方面,首先一定要畫storyboard ,清楚表達每個shot要如何拍,再由我去approve,然後再交由嘉樂哥處理,他用人代車去排戲,真是大開眼界。他們在現場一絲不茍的程度都好得人驚,首先是安全措施做到好足,第二,譬如在拍兩部車要去到哪個距離才扭彎,我睇mon時已覺得好抆水,但他們為了效果更迫真竟要求再貼一點,要知道若NG的話要全隊回到母雷公咁遠重新再列隊,像拍東望洋大賽一樣。拍這樣一個鏡頭,一個round可能要一個鐘,飛車更不用說,拍一架車在半空飛起都拍了一個上晝。」

在Benny眼中,在現場的動作團隊都是大師傅,但奈何近年香港電影產量愈來愈少,拍攝規模也愈來愈細,現在已沒有昔日的工作量去讓這班大師傅表現身手。

「那天他們都拍得很開心,因為錢家班有一大班人,現在很少機會全部人可以一齊開工,當日整個汀九的停車場都是錢家班。所以很多謝嘉樂哥的團隊,還有副導演Wylie(陳惠沂),他跟過杜Sir來自銀河映像,因為要拍大場面,我一定要找一個好fit的副導團隊幫我在現場打點。團隊很重要,一部戲不一定是導演的功勞, 其實我功勞最少,若沒有劇本、演員、動作、音樂和製作團隊搵景,如何能成就這部電影。」

結語:創作是懷疑和振作的無限輪迴

創作往往是一個審視自己的過程,對Benny來說,導演每一天都很孤獨,愈拍愈覺得自己不懂得做導演,總覺得可以拍得更好,總會問別人為何可以拍得這樣出色。

「記得最初做優先場的時候,我驚到不敢入戲院睇,究竟觀眾會不會鬧呢?很多懷疑自己的過程,越做得久會越覺得自己能力不足,那是每天都要打自己大髀,明日又要重新振作的過程,這種感受越來越激烈。我太太會知,每拍完一部戲,我會突然間收埋自己,或者數天不說話,因為有很多張力在我腦入面,我該如何做呢?很多問題去懷疑自己,我只能在有限的人生入面盡量學多些,讓自己在講故事方面再好一點。這是懷疑、解決、懷疑、解決的過程,是很爭扎的,人都老幾年,這是拍電影或電視劇一個很大的鬥爭,是自己與自己的鬥爭。」

劇照:英皇電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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